感謝小秘書邀請。
司馬遷寫《史記》,不僅飽覽天下典籍,還花很多時間做了大量“田野調查”,堪稱治史和治學的典范,寫就了全世界為之贊嘆的史學和文學巨著。
一,司馬遷祖上的重黎氏,曾為顓頊帝的史官,世代相襲。至周初,因有先祖官至司馬,賜司馬為姓。司馬遷之父司馬談在漢武帝朝任太史令。淵源的家學,使司馬遷從小得以深受熏陶;他本人從小聰慧,且得到當時的大學問家董仲舒、孔安國等名師耳提面命的指點,加之讀遍皇家館藏的“石室金匱之書”,使之對文獻典籍了然于胸。但是,司馬遷仍然游歷天下,做了大量“田野調查”,把了解到的實情與傳世文獻相印證,使《史記》的真實和準確度大大提高。
二,上世紀初,王國維提出了以地下材料印證傳世文獻的“二重證據法”,后來被學界奉為圭臬;上世紀末,饒宗頤等又提出加上民俗、民族調查資料的“三重證據法”,亦得到廣泛贊成。其實,這兩種方法,司馬遷在著《史記》時已早已運用了。司馬遷的“田野調查”,大規模的有三次——青年時期對江南的考察;入仕任郎中至太史令期間,多次隨從漢武帝巡行天下過程中的考察;奉使出行,對巴蜀、云貴等西南地區的考察。除此之外,司馬遷還有不少零星短期的考察。(司馬遷“田野調查”路線圖)
三,關于這些考察,用現在的語言描述,就是司馬遷的“指導思想”非常明確。他在《報任安書》里說:“網羅天下放失舊聞,略考其行事……稽其成敗興壞之紀”——就是更多地了解實情,以便能夠完成“究天人之際,通古今之變,成一家之言”的《史記》。所以,他年剛“二十而南游江淮”,“上會稽、探禹穴、窺九疑”,“浮于沅、湘"。后來又周游河洛,東游泰山,西登崆峒,北出蕭關,放馬秦中。出使西南,使他對少數民族歷史有了直接了解,這是《史記》能有《西南夷列傳》的重要條件。四,司馬遷自己說到了“田野調查”對他寫《史記》的重大幫助。《五帝本紀》說:“余嘗西至崆峒,北過涿鹿,東漸于海,南浮江淮矣。至,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、堯、舜之處,風教固殊焉?!薄吨鼙炯o》說:“學者皆稱周伐紂,居洛邑,綜其實不然。武王營之,成王使召公卜居,居九鼎焉,而周復都豐、鎬。至犬戎敗幽王,周乃東徙于洛邑。所謂‘周公葬畢’,畢在鎬東南杜中。”《孟嘗君列傳贊》曰:“吾嘗過薛,其俗閭里率多暴桀子弟,與鄒、魯殊。問其故,曰:‘孟嘗君招致天下任俠,奸人入薛中蓋六萬余家矣?!乐畟髅蠂L君好客自喜,名不虛矣?!薄段菏兰屹潯费裕骸拔徇m故大梁之墟,墟中人曰:‘秦之破梁,引河溝而灌大梁,三月城壞,王請降,遂滅魏?!f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,國削弱至于亡,余以為不然?!薄犊鬃邮兰屹潯份d:“適魯,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,諸生以時習禮其家,余祗回留之,不能去云?!薄痘搓幒盍袀髻潯吩疲骸拔崛缁搓?,淮陰人為余言,韓信雖為布衣時,其志與眾異,其母死,貧無以葬,然乃行營高敞地,令其旁可置萬家。余視其母冢,良然?!彼抉R遷在“田野調查”中,既印證了不少文獻記載,也更正了許多不實之傳。因此,兩千年來的絕大部分學者才會認為,“《史記》一書的歷史真實可靠性實非一般坐擁書城而成的史書所能比擬”。五,司馬遷的《史記》不是沒有不足,后人公認的有兩個——一是秦始皇焚書,大量的古代典籍被燒掉了,特別是三代的資料極其匱乏,使司馬遷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”。二是,他受到老師董仲舒的影響,過于看重“六經”,“正統”觀點對《史記》成書有一定影響。但是,這種“白璧微瑕”并不影響這部著作的偉大。要知道,司馬遷并非受命撰史,而是出于祖上史官獨立立場寫《史記》,這是最為難能可貴的。正因為這部煌煌巨著的影響力,東漢即已逐漸形成“史記學”。在國外,《史記》影響同樣巨大?!恫涣蓄嵃倏迫珪氛f:史記記載3000多年歷史,“全書分本紀、世家、列傳、書、表五部分。本紀、世家、列傳主要是人物傳記,也包括少數民族和鄰國歷史;書,記典章制度天文歷法及社會經濟生活;表,則通絡史事?!妒酚洝穼憵v史人物語言生動,形象鮮明,在文學史及史學上都有很高地位。歷代考訂《史記)的著作繁多”。與司馬遷時代差不多的,西方,主要是古希臘和羅馬,也有一些偉大的史學家,如希羅多德、修昔底德、波利比奧斯、薩盧斯特、李維、塔西陀等等,他們的著作,記載的歷史多則百多年少則幾十年,或者是宮廷史或者是戰爭史,確實是無法與《史記》相媲美的。令人不解的是,個別國人,說起司馬遷一副不屑的口氣。這不僅可笑,也很可悲。書沒看幾本,字不識幾個,竟還口出狂言,不大好吧。比如,說到司馬遷對漢武帝的評價,難道不知道《史記》里的《五帝紀》及武帝天漢以后史事缺佚,都是由漢代褚少孫所補的嗎?《史記》是中華文化之瑰寶,世界上尚且如此認為,作為一個中國人,一點尊崇先賢的敬畏之心也沒有,這好么?